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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奥巴马就职宣誓仪式将在国会举行,不止一个美国人在聊天中提到庆祝活动不是主要针对奥巴马,而是对美国民主制度的一种庆祝。这种解读从美国角度看来或许正常,但不是每个外国人都赞成,在外国记者中心的发布会上,一位加拿大记者略带讽刺地问:我们加拿大也是民主选举,但不会每四年搞一次这么大的活动,这是不是和美国人爱现的心理有关啊?

无论怎样,关于这次活动的背景和历史,不妨听听乔治华盛顿大学研究政治科学的Michael Cornfield的解释,观点可以争论,但对我起码是一次常识普及。以下内容皆摘录来自他在华盛顿外国记者中心的介绍:

总统就职的整个活动可以分为三类:仪式部分,聚会玩乐部分,政治部分。先说仪式,美国举行盛大仪式不仅是庆祝奥巴马的胜利,而是庆祝和平地、依照宪法规定地且民主地实现了部分政府权力的更迭。对比就会发现,如果当总统辞职或者死亡,副总统继任总统时,尽管会有宣誓,但就不会有庆祝或就职演说,原因在于这类权力更迭并非通过人民在选举中表达意愿实现的,杜鲁门、约翰逊、福特等都是如此。

在仪式上,总统之所以会按着圣经宣誓,这个习俗是从华盛顿开始,有些时候是一本,有些时候是两本(奥巴马这次会用林肯和马丁路德金的两本圣经),有些时候圣经会翻到特定章节,有些时候则是合上。有学生问我,如果罗姆尼当选,他会不会对着摩门教的圣经宣誓呢?这个问题很有趣,但我不知道答案。(一位土耳其记者问:我很难理解美国自诩为世俗国家,却要对着圣经宣誓,这难道不矛盾吗?在土耳其我们以伊斯兰教为主,但政府是世俗政府,很难想象首相对着可兰经宣誓。Michael表示这一问题目前没有答案,且政府和宗教的关系一直存有争议,目前美国从最高法院到地方法院都有关于圣诞期间在国有土地上放置宗教装饰品的争议案件)

关于庆祝游行部分,有一个传统,失败者们(losers)将会在庆祝日那天(周日)离开华盛顿,比如国会的共和党众议员,一般就出去野游去,反正不呆在城里。但在奥巴马在国会就职仪式当天,他们一般都会回来参加。

今年庆祝仪式比2009年规模小很多,一个明显原因是奥巴马这次是连任,而且2009年时他是美国第一个黑人总统,所以当时规模太大。但另一个重要原因是Newtown发生的枪击案,整个就职仪式都还在这个案子的阴影中。

然后是政治方面。从1961年肯尼迪开始会请诗人在演讲前开场,今年也是如此。总统的就职演讲是给总统提供了一个机会来为今后几年将主要谈判或执行的政策定下调子,而政策细节则会留到2月份的国情咨文演讲去提及。所以就职演讲的受众是包括议员在内的美国大众以及全世界,而国情咨文的受众则是国会议员。

所以对于就职演讲,我们主要听的是基调,但也会听他是否会挑出一些特定的事情来说,比如是否会提到以色列,是否会用西班牙语来说几句,是否会对年轻人专门说点什么。美国历届总统就职演讲最有名的话就是肯尼迪的:“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 ask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 country。”

我在猜想奥巴马这次会不会用更多利用互动媒体,比如用twitter,并把网友在上面的回复立即用现场屏幕显示出来。上一个极大利用了媒体效果的总统是里根,他在1981年就职时将仪式从国会东侧改到了西侧,这是因为他们考虑了摄像机机位。里根一边讲到美国历史,摄像机就转过去拍整个国家大草坪以及华盛顿纪念碑,以及林肯与杰弗逊纪念堂。

最著名的连任就职演讲是林肯在1865年做的,当时联邦军胜利已经在望,林肯本可以效仿凯撒,强行废除奴隶制,并强行对被打败的南方生活方式进行改变,那就是拥有大权的统治者所做的事。但林肯没有,他在约束自己的权力,没有大肆宣扬胜利与正义,并强调战争对南北方带来的恐惧和自己因此在上帝前感到谦卑。

公众对林肯的这次演讲反应很复杂,不仅是你站在那一边的问题。有南方人认为演讲非常好,也有北方人因此感到迷惑。所以,值得关注的不仅是演讲本身,也包括别人的反应,不单是议长博纳会如何反应,美国的各种领袖们他们会如何反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富兰克林.罗斯福第二届就职演讲,没有哪个总统曾以他那么大的优势赢得连任,他赢了除了缅因和佛蒙特之外的所有州,只有尼克松在1973年达到过这一记录。而且,罗斯福(民主党)就任时,众议院民主共和比例是333对89,参议院比例是75对17,从政治机制来说,罗斯福手里是一张可以随意填写的支票,做任何想做的事。当时他想进一步应对大萧条,而且并不谦卑。他在演讲中说:“我们将把私人机构的独裁权力带到政府的合理约束之下。”你能想象现在一位总统对高盛说这样的话吗?罗斯福在演讲中说得太过,因此他在1938年的国情咨文演讲中没能提出任何的新计划。

艾森豪威尔在不给公众予过高期望方面是大师,他的就职演讲没给人什么印象,但这没有妨碍他成为一位领袖。所以,对于奥巴马来说,他的党派只控制了参议院,且优势不大,我认为奥巴马对共和党内茶党说的话会非常有意思,茶党人士反对救助桑迪飓风受灾者、反对征税、反对提高债务上限、反对移民改革、反对枪支管控改革。

也许大家都认为奥巴马的就职演说和国情咨文都会主要被经济议题所占据,但我不这么认为。Newtown枪击事件是自911以来对美国人心理影响最大的事件,奥巴马在2天前不寻常地对控枪政策发表了演讲,他甚至不想继续等待机会,所以这是一个很有个人因素的行为。

所以,他在就职演讲中会说什么?他可以很强硬地批评共和党人,不仅从经济或政治角度,可以从步枪协会的角度,他可以强硬地说以后永不再犯。但他也可以温和些,比如说如果这样做会更好。

最后,电影“林肯”中,林肯在和几位政治家就第13修正案谈判时,他说自己“被穿上了巨大的权力”(clothed in immense power),这不是编剧的话,这是林肯的原话。美国总统不是国王或独裁者,他拥有的权力巨大,但这一权力是需要负责的,是可以被撤销的,由人民来决定,宪法决定他到底“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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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涛

章涛

27篇文章 3年前更新

前财新传媒驻美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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