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回到家乡，约朋友们吃饭，朋友大多在当地政府机关或国有企业里工作。电话中我故作体贴地问一句：“如果节前接待任务繁忙，咱们就节后再聚。”按照我的经验，这个时间应该是最繁忙的时间，各个机关之间的联谊，单位内部各处室的聚餐，企业拜访客户，但出乎意料地是，朋友几乎一致的回答是：“今年节前不怎么忙。”

一位国有企业的朋友前几天单位聚餐，她告诉我，领导专门给单位同事打招呼，不得在聚餐前或期间发任何和聚餐有关的文字或图片到微博上，以免泄露信息。而一位在政府供职的朋友也说今年活动“少”了很多，这个可不太寻常，机关单位不吃饭可不是少吃顿肉那么简单。我说这不太可能吧，他说：“吃还是得吃，但这次确实领导要求必须低调”。听他说来，低调的方式其实很简单：不得以单位名义去餐馆订餐；发票上不得开单位名称，都以职工个人名义先行支付，之后再用其他名义报销；不要去太高档的饭店聚餐，以免引起注意；不要大肆声张本部门的聚餐活动。

回国前在新闻上看到中央领导提倡从简，原来真的已经传到了地方，不过觉得有点扭曲。纯从聚餐来说，一个单位，年终吃饭本来很正常，有钱多吃点，没钱少吃点，高低档旁人没啥可说。若是政府部门花纳税人的钱，那自然应该有所约束，预算中有多少是办公经费，办公经费里有多少用于吃喝，把预算说清楚，再把执行情况如实公布出来，要是老百姓觉得高了可以表示投诉，公务员觉得低了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断不至于搞得公务员们年终聚餐像搞地下活动似的，毕竟做了一年公仆，吃顿肉也不是大事，而且类似这样的一阵风之后，没有透明机制，大家以后还是该吃啥吃啥，该怎么玩怎么玩。

不过，话说回来，“透明机制”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以一种更扭曲的形式呈现出来。不止一位朋友对我说：听说在高档餐馆都安装了监视镜头，有几拨人已经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