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战场没有改变美国内战的结果，但它确实改变了那些能够影响内战结果的人，”弗兰克说，他是Fredericksburg内战战场的讲解员。

最近参加美国国务院外国记者中心组织的内战遗迹考察活动，其中一个地方就是Fredericksburg。从这里到当时联邦的首都华盛顿特区和邦联的首都里士满距离相等，从地图上画一条直线，中点便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市镇，但正是由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在内战中这附近先后进行了四场战争，而这四场战争又和最著名的葛底斯堡战役相联系，间接影响着改变美国历史轨迹的那场战役。

站在翻新后的小木屋前，正面是宽阔的草地，再远便是内战之后新修建的居民联排房屋。小木屋背面是一道不高，但延伸得很长的石墙，石墙之后是从平地突然拔起的高地，阳光下一片祥和。但1862年，就在这石墙前，联邦军队伤亡了12653人，邦联军伤亡5309人，成为内战历史上最激烈的战场之一。但是，这里真正让人们记忆的，却不单是激烈的战斗。从弗兰克的口中听来，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历史洪流中的巧合与必然，以及在巧合与必然中挣扎前行的个人。

林肯即将颁布废奴宣言，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场战场上胜利，Fredericksburg这个地点便成为他的选择。他亲自挑选了Burnside将军指挥这场战斗。和林肯一样，Burnside也认为该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但对如何发挥这一价值却和总统持不同观点。林肯要求他占领该地并持续打击南军。Burnside则认为该地区应作为补给基地，从这里向南进的军队提供支援，如果贸然进攻可能会遭到失败。但林肯却要求他无论如何必须尝试夺取胜利。

Burnside的计划很周密：渡河之后迅速占领Fredericksburg，然后建立防御工事，通过防御战击溃南军，然后趁势向里士满挺进。但问题是，当他的军队到达河边时却没有建立桥梁的工具。因为管理体系的混乱他在河边等了接近两周。这两周他的对手李将军已经带领军队抵达了Fredericksburg，在高地上建好了防御工事，并安排了枪手埋伏在城镇里，Burnside想做的事情已经被他的对手全部做完了。

在枪手的射击下，工程师没法架桥，Burnside决定用船强渡，并在城镇里进行了美国历史上第一场巷战，勉强拿下了城镇，但这才是失败的开始。

他决定接着强攻南军已经建好的防御工事，工事分为南北两端，南端是他主要目标，因为可以切断南军和里士满的联系，但北端则是他投入主要兵力的部分，因为希望以此牵制敌人，为南端减轻压力。但是北端的地形对于还是采取方队行军的战术来说却是噩梦。一堵石墙后面站着3000名南军战士，石墙背后的高地上还有另外3000人，石墙前面是一大片开阔地，除了两栋房屋外没有任何物体，北军将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情况下面对6000人的枪械射击和炮击。

北端的进攻先开始，结果显而易见，一共进行了六次冲锋，没有一次成功，每个方队的伤亡率达到40%以上。

南端情况相反，南军以为凭借地理优势可以阻挡北军，但北军却意外地成功冲入了阵地。但是，强弩之末已经无法有效防御，而留在后方的军队由于通讯不畅以及其他原因没有给予任何增援，南军却迅速调兵将阵地重新夺了回来。

南北皆败。

本来联邦军可以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支在战场上使用电报的军队，但军队首脑们却不会使用电报机，糟糕的是，北军士兵们看着阵地上的电缆线，以为是敌军的埋伏，于是赶紧掏刀隔断。更麻烦的是，大家随即发现电缆里面是铜，于是争相割一段下来，把铜系在皮带上作为装饰。

弗兰克说，虽然失败了，但这场战斗就像投入池塘的涟漪。对南军来说，虽然在内战前期南军多是胜利，但都是惨胜，而这场战斗却以相当大的优势获得胜利，伤亡人数可见一斑，更凑巧的是，胜利当晚天空出现了北极光，南军将士认为自己有神庇护，李将军从此开始放松警惕。

对北军来说，北极光的出现没有被过多谈及，只有一名军人在日记上写着：晚上有北极光。战斗中冲锋的有一个方队都是由爱尔兰人组成，这个方队成为了北方的榜样，因为爱尔兰人说我们知道冲锋肯定会失败，但我们已经不是为了胜利或失败，是因为这是命令。更重要的是，北军士兵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很多亲人朋友，而这批部队正是随后投入葛底斯堡战役的部队之一，没有多崇高，报仇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很好奇为什么在热兵器时代还会走方队作战，弗兰克解释说原因有两个：一是部队战术更新不及时，二是每个方队里大家都是肘挨肘，而且多是亲戚朋友，这会给人以士气和力量。

“每年都会有很多当年军人的后代来战场，他们会拿着祖先的信或日记，想找到某一条沟渠或石头，我很高兴我能有机会带他们走到信中说的那一条沟渠去，这也是在走进历史，”弗兰克说，“历史离我们并不遥远，我认识一个人，这人的朋友的父亲是林肯的下属，朋友于是有一次机会和林肯握手，而这人和朋友也握了手，所以你看，他和林肯只是一个握手的距离，而我不也认识他吗？”